乙露IRENE

*极咖喱前两天回来了，打算这两天写点什么。

*顺便缓和一下lof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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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六  不断呼喊就会变为灰烬的可悲记忆啊

他不敢回去。

今天，因为几日后即将到来的盛大收获祭；他和往常一样和少女一同吃好早餐前往ROISSY做收尾工作，一方面是，作为兼职负责人的她需要和新泽一起做好ROISSY的食材成色检验工作和每天必行的试吃环节；还要忙着和新泽去大众自助厅去帮忙出谋划策；而长谷部则成了劳动力担当，然而虽然每天都要跑上跑下帮忙做很多或者交接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却并不觉得累。而且最近，溯行军出现的次数也有明显的减少，难不成是阴谋者也临近放假疏忽了么，长谷部心里面暗自嘲道。

本以为可以平稳过去的一天，还能吃到她做的精致晚餐的一天，被突如其来的偶遇，打乱了。

“哦，正好；我这两天忙得要死，长谷部你回来我这边，给我帮帮忙吧？”

“您的意思是……？”

“就是让你收拾收拾行李从妹妹亲那里搬出来了，啊真是的，怪我最近忙到疯，都忘了有你这个帮手……”

是刚刚从ROISSY楼下的和食亭吃完晚饭，敲着手机走出门的栗发少女。

她看起来很着急，又刚巧看见了拿着文件夹路过的长谷部，就仿佛看见救星一般追过去搭话。

简而言之就是，临近收获祭需要她做很多公司财务方面的事情；另一方面还有二位少女父亲的要求，要她去代“妹妹”在学校的课程，上下午的行程全数被占满；要长谷部去应付公司的人，还有学生课程与学科考的事情。

这是那位“妹妹”在工作日的最普通的行程……青年想到：上午上课下午在公司内两点一线。然而栗发少女显然已经习惯了悠闲生活，猛然这样，让她感到十分头痛。

是嘛，是啊。

长谷部不自觉地暗下眼神，对“主上”的命令并没有反应；倒对与“主上”忙完后返回“妹妹”身边有着盼望，甚至更多的是，依赖情绪。但是……等等，“搬出来”这个词汇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听错了？

“已经……不需要继续监视您的妹妹了吗？”

“免了免了，想不到在妹妹亲身边反而不好下手了啧……”

“……？”

“听好，你呢，下班去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然后，明天一早来我家报到……呃……”栗发少女按了按太阳穴，又想起了学校那让人头疼的学科考，又改口说“现在就去收，收拾完立刻到我家。现在我一想到学校就头疼……”

“以后也……不用监视了吗？”

“嗯？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还有什么问题？”栗发少女上下打量他一番。

“……”

长谷部皱眉，不知应该回以什么表情；他从来没想到，也从没想过，要拒绝“主上”的命令；这位一直以主命为己身之责的打刀，竟然也有了抗命不遵的冲动；但只要脑中闪过百年前的那身影，那“抗命”的情绪立刻变得五味杂陈，灰发青年咬咬牙，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遵从…主命……”

 

长谷部走在仅剩一点点微光的黄昏路上，不敢回到公寓，不敢这么快便面对黑发少女。一路的恍神，突如其来的风忽地吹醒他，他回神，看到的是离自己不远的海平面，滨海大道，和加州一号公路非常相像的冗长沿海道，只是，加州的公路用于行车，而这个，是用于居民平时散步运动之用。

他记得那浸染了黄金色与晶莹剔透的霞光的黄昏，那位少女走在前面，散开她长而带着温柔自然卷的黑发，她的背影仿佛溶于黄昏中，美到有些不真实。

不过，是时候从梦中醒来了。

这为期几个月的相处，说是相伴，实际为监视的生活，已经到此结束。

是的，宛如一场幻梦。

长谷部面向滨海，望向白昼最后的阳光，闭上漂亮的藤色眼睛。

是该清醒了。

说到底，她仅是她的妹妹而已；是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可以说成是百年前刀剑男士们的朋友；不过，就算她拥有出众的领导能力，就算她沉默寡言的外表下有着着内敛坚定的心，就算她拥有出色的料理能力，能做常人不能做成之美味。只有一个理由，就能让长谷部不能继续留在她身边——

她，不是我寻找的主上。

没错，只要这个就够了。

想想吧，想想百年前的那位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是带着怎样的遗憾离开人世的；那场来龙去脉至今都是未知谜题的本丸奇袭，大家是如何勉强应付下来，又是怎样得以避免被强制回收的。

温柔如她，却被一击贯穿心脏；枪伤仿佛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拼命抵挡住溯行军入侵导致中伤重伤的大家，包括护主不力的烛台切，想到要尽快避免被回收的大俱利伽罗，破败不堪的本丸废墟，被置于烈火中熊熊燃烧的同伴……

是吧，是的。

长谷部不断用过去说服自己；即便那过去浪漫而哀怨的记忆已经随着百年间的时光流逝变得泛黄，他却仍然相信；“主上”在回到本丸后定和从前一样，百年前她那柔软而真挚的灵魂，即便在不祥的阴影下有着悲痛与冰凉，但却情真意切。即便她变了，变得不再像她，那也改变不了身之为“主上”的事实……

是时候将那位的影子从“妹妹”的身上移去了，那只是幻视，只是被时光掩埋的再现；然而对于装饰了别人梦境的人，此刻除了感谢与道别之外，他似乎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

也好，也好。

止步于此，然后回归正轨吧。

青年终于铁下心来，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用简单而谦敬的字眼发了一条简讯，转过身拦了一辆车，踏入归程。

 

“是这样啊……”听完离开的理由，少女平静地说。

长谷部的行李还和他数月前刚来公寓时一样，牛皮纸袋里从上到下装着内番服，护甲和本体刀，当他打开门锁时，看到少女正在门厅等他归来；手上没有手机，没有娱乐设施，看起来只是非常简单却又让他觉得心酸的等待而已。好在，长谷部很快将那不该有的心酸感从情感中抹去。

“……那，我送您到电梯口。”

他看得出来，她有点心慌，寡言如她，又不善于把心情流露在脸上，只能相互躲闪着目光又时不时彼此试探，最后终于，打开了位于玄关处的公寓房门。

长谷部没有多话，从门口到电梯，十几步的距离，他在前，她在后，他去意已决，她小心思忖，在透着黄昏火烧云之光的门廊中间轻声呼唤——仿佛只要稍用力，便会在须臾间将过去之一切化为灰烬般轻柔：

“先生……”

他停住脚步，却独独没有回头。

“先生还会回来吗？或者是……来这做客也好。”

长谷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默了良久，而这停顿在二人心中，正如一个世纪，甚至是更久的等待。

“大概……不会了。”

轻易并成功地做到了。那斩断一切的决绝。语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按下首层键，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秒，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

少女不知道在走廊中间站了多久。他的离开像是一场漫长难熬的极夜开端，她发誓，她没有哭。

那么现在，应该用什么来表达哀伤的感情呢？当内心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思念都在饮泣，殷切的目光唤不回走向远方的心扉，仿佛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无法到达。这隔了万丈深渊般的思念，也宛如一群受伤的鱼，无法游动在他刚硬固执的心里。

“主上，主……”

烛台切一直守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显然她站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久到让一直性情温和的太刀有些不安，青年三步并两步上前，少女微微打了一颤，眼神迷离地微转过头，当发现是守在房内的刀剑男士后，立刻用清醒粉饰掉前一秒的脆弱：

“烛台切先生……？”

“主上……”

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处表情细节的太刀无意识地握紧了手：

“啊……我很好，即便是在姐姐那里，总还有机会的；没关系。”

“！！”

她本不想让身边的刀剑男士因此事感到为难；而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烛台切咬着牙低声说了些什么，便立刻大步走向电梯口；而黑发的少女似是看出来他要做什么，急忙上前赶上，中途还因为步履不协调而险些摔倒，她拉住青年每日都整理完美无一丝褶皱的黑色正装；万般隐忍的语气，刻意压低的声音，同时，也拽紧青年的手臂：

“……不要去！”

“……”

烛台切停下了脚步，却始终阴沉着脸，没有回应他的主上。

“烛台切先生……拜托你……”心情一旦被暴露，就像是纸始终包不住火一般，所有的痛心，所有的不甘借着无法完全隐藏在心里的语气倾泻而出；她始终低着头不让她的刀剑看到自己的表情，遮掩不住的，唯有略带哽咽的声音。

“……不要去……”

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话。

 

TBC